「手術刀與靈魂」

手術刀與靈魂
    The scalpel and the soul
     Encounters with surgery, the supernatural, and the healing power of hope
      - 艾倫.翰彌頓醫師 Allen J. Hamilton, M.D., FACS

我第一次明瞭, 我的存在, 與湯瑪斯、他父親、他母親和其他許多人的存在, 緊密地連結並交織著。一個想法開始成形了: 我看見數以千計的軌道, 肉體的、精神的, 全都自創造的光亮結構中轉出來。這個長達八年的探險故事, 不只是一個外科駐院醫師的故事, 而是一個信息: 沒有一個人是孤立的。

若不能肯定我們與超自然的連結, 我們就會因個別存在的負擔而發狂。

痛苦不是活著的目的, 而是背景, 是脈絡; 只有在痛苦的脈絡中, 我們發現愛的力量超越死亡, 超越疾病。痛苦使愛壯大, 超越死亡。

由數千隻閃亮的魚匯聚在一起而成的魚群, 可以像一個單一個體那樣轉彎, 卻沒有一隻魚意識到或洞察到。有沒有可能, 我就像一隻魚一樣, 誤以為我步上的旅程是單獨一個人的, 而實際上這個旅程是許多、許多人的存在所造成的?
這些生命彼此交織成一塊意識的織物, 不是我們的感官或智力能夠理解的。
或許我們就像一群匯聚的魚, 每個人既保持單一的自我, 但我們的集體意識也驅策自己自在地進入不可認知的深處。
也許有些魚往上看, 看到穿過水面的陽光, 不禁想著:「我所看到的那些漣漪是什麼呢?」

我蠻喜歡這本書, 主要是因為作者的筆調、以及著眼的角度。
作者身為外科醫師, 卻對於未可知的世界, 保有開放以及思索的空間; 而非以眼不見耳不聞而否定, 也不因現有科學器材未能量度而否定。

光看手術刀與靈魂這個書名就覺得很特別, 手術刀切割身體, 醫治身體, 而靈魂, 卻不是手術刀所能觸及的層次。
這似乎表示著醫生治療人的肉體, 但醫療, 與療癒人的心靈之間的關係與差距是什麼呢?人, 與整體的交互又是什麼呢?

裡面有一個患者故事:

有位病人名叫湯瑪斯, 他因為嚴重灼傷而住進加護病房, 更且, 他的身體對於移殖的皮膚產生了極大的排斥。
而當接近死亡之時, 湯瑪斯的爸爸突然心臟病發而過世。他的母親提議試著移殖父親的皮膚給湯瑪斯。這件事不容遲疑的進行了。
手術之後兩個多小時, 已經多日不能說話的湯瑪斯想要講話。
「我父親出了什麼事?」「我爸爸現在就站在我的床尾, 他為什麼不說話?」
湯瑪斯逐漸好轉, 沒有排斥他父親的皮膚。
湯瑪斯的父親, 或許跨越了有形與無形的界限, 守護著他的兒子。

這讓翰彌頓醫師感覺到, 湯瑪斯的父親的愛透過了肉體來表達。

醫療有其定位, 也有其侷限。而, 不要放棄奇蹟與運氣, 翰彌頓醫師提及此。


數字, 是累積而來的統計與經驗, 但對於生病的人來說, 卻是很難想像存活率這類的數字所代表的背後意義, 以及跟自己的關係。
書中有位患者, 每次復發都堅強地接受強效的治療, 接著再樂觀有信心地走出醫院生活。而當有一次, 翰彌頓醫師告訴他要有心理準備時, 他的眼光馬上透露出暗淡的失望。當晚, 他就離開人世了。翰彌頓醫師卻難以忘懷那眼光, 以及宣告的那一番話, 醫師常常想著, 如果, 當時沒有做那番的宣告, 樂觀與信心是否又會讓那位患者走出醫院呢?

信心, 信仰, 或許是數字統計的例外, 在這命運之巨輪之外。


裡面還有一段故事讓我印象很深刻:
翰彌頓醫師對於一位年輕男孩的過世懷有愧疚而耿耿於懷, 倒不是有疏失, 而是情感吧!
沒多久, 翰彌頓醫師突然覺得後背劇痛, 一直無法站起身來。他自己判斷, 這下子麻煩大了。
他的朋友於晚間帶來了白髮老者, 是位巫醫。
巫醫焚燒起香, 口中唸禱。許久之後, 說出了: 有個年輕的靈魂被他牽絆住了, 無法投向祖靈的懷抱而不得解脫。於是乎, 那個靈魂用力地踢你的背部, 只為了能夠掙脫。
翰彌頓醫師相當的驚訝, 因為他並沒有向任何人提過有關心裡對於這位年輕患者的愧疚之情。
接著, 醫師心中默禱、呼喊著放下吧、讓你自由之類的。

說也奇特, 背部漸漸地減緩疼痛。
巫醫老者, 做了一次和事佬, 在人間與靈界之間。
而人世間的情感, 到底是真誠關懷呢? 還是羈絆束縛呢? 我想, 還是要回到自己最初的內心, 問問自己是否無所求、無所執了。

後來, 翰彌頓醫師因為一些意外事件以及開刀久站, 造成站立不便, 無法再開刀了。
這對外科醫師的一生來說, 是個很沈重的宣判。當然了, 醫師後來找到另外的使命。
但我看到這章時, 腦中再回顧之前的部份, 心裡對這個醫師很是佩服。因為, 他沒有透露出絲毫的埋怨或無奈。

這個世界, 有許多超乎眼耳鼻舌身意等感官所能了解的層次。
果真不可思議啊!